荒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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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灿烂的回廊(3)

        莫礼不多的人生经验里,人也许会死,但不可能“消失”。
  可是李默就是那么失踪了。
  监控里没有她,路人们没有印象,没有朋友留她过夜,最糟糕的“尸体”之类的可能性也完全没找到一点踪迹。周六傍晚李默的姑姑打电话来问“小默在你家逗狗玩么”的时候甚至听起来并不算着急,语气中显然是以为小丫头学校里憋久了去哪儿玩得忘了钟点。等周日晚自修开了,莫礼才知道事情从此再不相同。
  这个女孩过着她普通的一天,和朋友聊着关于未来的一点想象和惆怅,挥手背起塞满试卷、课本和练习册的帆布书包踏出校门,然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。
  莫礼回答了警察的询问,参与了全镇子的搜索,麻木地给李默家姑姑姑父递纸巾,然后重新回到她的日常生活中。议论以超出她想象的速度平息了。大家收拾掉李默的课桌椅,像是有着无言的默契,再也不提起少掉的那一个。
  有人不在了,剩下的人还要高考。不在的那个人只好被当做应避忌的鬼怪从口舌间剔除。莫礼至少遇到过四五次有同学对她欲言又止,在那一张张脸上,想要提问的好奇与想要安慰的怜悯混杂起来。李默朋友关系挺广但多是泛泛之交,就数同她感情最深,于是大家总觉得她能多知道些什么。
  莫礼简直憎恨自己的一无所知。
  她在周末拉上双层窗帘,关掉夜灯,钻进被子,让四周的世界没有一丝光。在纯然的黑暗中莫礼格格发抖,当她入睡之后她看到了李默,单马尾的李默,不好好系校服扣子的李默,捧着奶茶在大街上漫不经心晃悠着,阳光照在她的发梢灿烂如黄金。奶茶是布丁和椰果,三分糖,而莫礼总是全糖,李默就笑她吃得那么甜,像是长不大的小孩子……李默回头对她笑,她想大声喊李默你要去哪里呀,可是她的嗓子像是锈住了,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李默的笑容很快散去了,她微微垂下头,看起来有点寂寞,眼神不怎么像莫礼认识的李默,那双眼睛像是已经很老了。李默扭过头去给她留下一个背影,走到了光芒之中,而后那阳光也消失了,只剩下无尽的黑暗。
  莫礼喘着气醒过来,心怦怦作响像是要跳出胸膛,妈妈被她的尖叫惊醒跑来后责怪她不该用被子蒙着头睡觉,小狗从外头趁乱溜进来想要跳上床。年糕腿太短了,她想起李默比划着床腿,这傻狗根本跳不上来,不过你的床也确实高,梦游摔下来可不妙。
  她摸摸自己的眼角,是干的。
  莫礼读书,吃饭,考试,读书。她最终在不上不下的平均线上坚持到了最后,蹭着一本线结束了高考。领完毕业证书的莫礼慢慢地走着,远远听到李默的姑姑和姑父笑着与人谈论自己的孩子考试的事——那男孩考得不错,超常发挥,大约能上个211,前程有了超乎父母期待的起色。
  “姑父他们对我很好,什么也不短我。”她想起李默少有的害羞模样,“爸妈的遗产也就够将将把我养大,他们真的为我费心很多……等我找工作了,一定要报答他们。”
 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你的父母啊。
  莫礼对自己摇摇头。即使是父母,也不可能一辈子为丢失的孩子哭泣吧。她这个好朋友,不也把李默丢在脑后准备考试了吗?
  这想法像是在她脚上灌了铅,莫礼走得越发慢了。她注意到自己停下的时候人潮已经渐渐稀疏,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。
  “莫礼?”有初中同学的随口打招呼,她脑子一片空白,下意识挥挥手说“我还要去擦掉教室板报”匆匆逃走了。打水,擦黑板,刮去鲜红颜料,洗破破烂烂的抹布,一切完成时学校变得空荡寥落。下午三点的阳光撒在回廊上,幽灵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。
  莫礼僵住。这次与以往都不同。不再是只有声音的空虚一片。不再是让人怀疑自己耳朵的没有来处的脚步声。阳光被植物藤蔓切割成数千大大小小的碎片,在那最大的一块下方——
  骨骼还是铠甲?有什么附着在那人的肢体上。那是人类吗?还是妖魔鬼怪?它——她看上去怪异、非人、反常识。和染色的蜥蜴骨骼标本一样,那是介于美丽动人与扭曲恐怖之间的艺术品,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,发梢和耳际的类骨骼被染成黄金。她抬头看太阳,神色有点寂寞,就像是……
  “……李默!”
  莫礼喊出了几个月中从未念过的名字,现实与幻想的边界在这个瞬间显得模糊不清。太阳的光线变成了可触摸的泥淖让她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坠去,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最后一点记忆是:我确实抓住了她的手。
tbc.

题外话:你在成长过程中弄丢过朋友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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